[Original] 长的裤子短的床

在父亲房间睡了两天之后还是迁回自己房间，自我感觉内心的恐慌已经解决但父亲的床睡着并不舒服影响到自己的睡眠。一方面是父亲的床比自己的床短了一点，二是床尾靠墙没有伸脚的空间，于是晚上睡觉只好蜷着腿脚不留神就会蹬着墙壁，睡得特别憋屈也容易醒来。第二天自己把床调了头，床尾终于可以伸脚出去，但悬空着依然不舒服。过去自己睡觉要么会选择大床斜着对角睡，要么想办法加长一些免得脚悬空。被子也是一样，要么自己盖双人被，要么找加长的被子。除了床具的长度问题困扰自己最久的还是裤子的问题，由此想起父亲给自己买裤子的事，回忆记录下来。

自己青春期身高增长迅猛，不长的时间身高拔高了不少，带来的麻烦就是床和被子都短了一截，而裤子需要买更长的。因为自己身形瘦弱，虽然个子高却是那种可能有些畸形的极瘦虚弱的高。床和被子的问题睡觉时稍微蜷着一点就可以解决，寻找符合自己身形的裤子却是最难的事。

那时除了个别之前裁缝定制的裤子之外所有的裤子都短了，于是父亲闲暇的时间就都用来给自己找合适的裤子。父亲总随身带一把那种老式的塑胶软尺，看到可能有裤子卖的商场或者摊贩都会问一下，看到可能合适的就会拿出尺子自己比量一番。

我的裤子尺寸特别，往往报出尺寸立刻就会得到否定回应，一个个商场、市场里的所有摊位全部问过都很难得到任何可能的答复。有一次父亲被一位摊主质疑说是“诚心找茬，哪有人穿这样尺寸的裤子？”，父亲一世诚实被人这么怀疑很是生气了好几天，直要拉我去跟摊主证明“看看我儿子是不是穿这样尺寸的”，但我听说那是一个离家很远地方的市场就拒绝了跟父亲去证明的要求。后来回想起来才觉得父亲为了我的裤子不知道去了多少地方，花费了多少心力。

在几年的时间里父亲只成功买到两次合我尺寸的裤子，每次都买了两条，这几条裤子支撑我度过了很多年。

其中一次是某个外贸处理的商店，里面一款棕色亚麻长裤刚好符合我的尺寸，因为长年卖不出去已经被阳光晒得一面褪色。虽然褪色的色差穿起来像是小丑，每一条腿从中缝两边鲜明地深浅不同，但是这是父亲给自己第一次买到合尺寸的裤子，即便不符合审美依然作为主力每天穿在身上度过了好几年。

又过了很久父亲在一个商场的外贸专柜找到一款纯毛长裤，刚好符合自己的尺寸。但这款裤子卖得很贵，印象中大概二百多一条，那时父亲一个月的工资应该只有三百多元，即便如此父亲还是咬牙买了两条给我。这两条裤子自己一直穿到离开家乡，直到多年后多处磨破无法再穿都不舍得丢弃。

独自在外的日子里开始自己买裤子才知道自己的尺码多么难买。最初也会和朋友一起在商场里选择款式，但选好之后一问总会得到答复“没有你的尺寸”，进一步追问的结果往往是“我们店里没有合适你的裤子”。于是不再选择款式而只是直接问“有没有我能穿的裤子”，有时会有店员说有几条可以试试，实际试过都会发现要么是肥了、要么是短了，偶尔能淘到一两条不肥大而且不扦边勉强够长的就算是很幸运了。很多年里自己一直都穿着不那么合适的裤子度日，直到自己渐渐胖了，腰围慢慢大起来，才开始有些合适的裤子可以上身。

多年后流行海淘时才终于彻底解决了自己的裤子问题，那时发现海外的牛仔裤都有两个尺码，一个是裤长、一个是腰围。自己的尺码在海外并不算稀缺，试着买了几条不同尺码的牛仔裤回来确认了自己的码数之后开始购买海外品牌的牛仔裤，从此再没有换过其他裤子。

父亲给自己买裤子的时候自己裤子的尺码是腰围二尺二、裤长三尺四五，自己独自在外时腰围增长到二尺四，随着年龄增长腰围也不断提升。已经很久没再关注过尺寸，印象中现在腰围应该已经有三尺多了。